远离腹膜透析的“隐形杀手”!肾病透析患者继发于牙龈感染后的反复发作性腹膜炎

发表时间:2025-02-18 11:25:10

腹膜炎是腹膜透析(PD)常见的严重并发症之一,尽管腹膜炎的死亡率低于5%,但其仍是直接导致PD患者死亡的主要原因。长期严重腹膜炎会引起腹膜结构和功能改变,最终导致腹膜功能丧失。此外,腹膜炎也是导致PD患者终止PD并永久转为血液透析的主要原因。因此,早期发现腹膜炎,并采取及时有效的防治策略是PD治疗成功的关键。


一、临床资料

现病史:患者女,52岁,因“发现蛋白尿30年,腹透5年余,腹痛半天”于2019年3月30收住入院。患者30年前体检时发现尿蛋白++,肾功能正常,当时诊断为“慢性肾炎”,予ARB+中成药口服和对症治疗(具体用药不详)。其后患者间断随访治疗,13年前发现血肌酐升高,定期于我院随访,肾功能维持平稳。7年前患者自行停药并中断随访。5年余前,患者因水肿、胸闷、气促至我科门诊就诊,辅助检查发现肾功能下降达透析指征,2013年8月行在我科行腹膜透析置管术,术后2周行规律腹透治疗至今。目前治疗方案CAPD(1.5% PDF 2L 3袋+2.5% PDF 2L 2袋,每袋留腹3.5小时,夜间不留腹),超滤约800 ml/天,无尿。半天前,患者无明显诱因下出现全腹疼痛,为持续性剧痛,伴腹透液浑浊及超滤减少,无发热及其他不适。门诊查腹透液常规提示白细胞计数5.90×109/L,多个核细胞百分比91.2%。门诊以“腹膜透析后腹膜炎”收治入院。
补充病史:患者在连续半年时间内反复发作腹膜炎累计6次,首次发病前3天有过牙龈感染病史,在我院口腔科就诊后予以口服头孢氨苄一周后好转。此后各次感染均无明显其他系统感染诱因。每次腹痛发作症状体征相似,治疗效果良好,每次平均5天腹透液常规转阴。发病期间间隔较短,大部分在1个月左右均会再次发病。简要情况如下:
2018年10月20日腹透液常规:白细胞8.62×109/L,中性粒细胞百分比94.7%;腹透液培养:溶血性链球菌;治疗方案:头孢唑啉+庆大霉素,疗程14天;腹透液常规转阴时间:5天;腹膜炎发作间隔时间:27天。
2018年12月1日腹透液常规:白细胞1.71×109/L,中性粒细胞百分比90%;腹透液培养:溶血性链球菌;治疗方案:万古霉素1g,疗程14天;腹透液常规转阴时间:6天;腹膜炎发作间隔时间:35天。
2019年1月26日腹透液常规:白细胞2.53×109/L,中性粒细胞百分比95.4%;腹透液培养:溶血性链球菌;治疗方案:万古霉素1g,疗程14天;腹透液常规转阴时间:3天;腹膜炎发作间隔时间:5天。
2019年2月14日腹透液常规:白细胞1.51×109/L,中性粒细胞百分比91.2%;腹透液培养:阴性;治疗方案:万古霉素1g,疗程21天;腹透液常规转阴时间:5天;腹膜炎发作间隔时间:23天。
2019年3月31日腹透液常规:白细胞5.90×109/L,中性粒细胞百分比 88.4%;腹透液培养:阴性;治疗方案:头孢唑啉+庆大霉素;腹透液常规转阴时间:5天。
既往史:患者高血压病史13年,最高血压190/100 mmHg,目前血压维持正常。冠心病、心肌梗死病史1年,长期予以氯吡格雷、阿托伐他汀、单硝酸异山梨酯缓释胶囊口服。患者有失眠、焦虑病史3年余,长期予以帕罗西汀、阿普唑仑口服对症。甲状腺功能减退症2个月余,目前优甲乐治疗中。
体格检查:血压130/80 mmHg,神清气平,轻度贫血貌,双肺呼吸音清,未闻及干湿啰音,心律齐,未及病理性杂音。腹软,全腹均有压痛,脐周为重,伴有反跳痛,腹透管固定在位,引流通畅,隧道口无渗出,双下肢无水肿。
辅助检查:

腹透液常规:无色,微浑。白细胞计数1.080×109/L,多个核细胞百分比88.6%,红细胞计数0×109/L,李凡他蛋白试验阴性。

血常规:白细胞10.7×109/L,血红蛋白88 g/L,中性粒细胞(%)87.2%,C反应蛋白105 mg/L,降钙素原3.49 ng/ml。

凝血常规:纤维蛋白原5.3 g/L,D-二聚体0.54 mg/L,FDP 2.13μg/ml。

腹透液培养:阴性。

血生化:白蛋白26.09 g/L,血清尿素8.34 mmol/L,血肌酐 837.62μmol/L,尿酸381.14μmol/L。

电解质:钾4.19 mmol/L,钠139.15 mmol/L,氯96.29 mmol/L。

血脂:未见异常。

钙磷代谢:血甲状旁腺激素138 pg/ml,钙2.23 mmol/,无机磷0.8 mmol/L。

甲状腺功能:FT3 3.18 pmol/L,FT4 13.93pmol/L,促甲状腺素3.18μIU/ml,抗甲状腺过氧化物酶抗体8.1U/mL。

贫血相关:叶酸20 ng/ml,维生素B12 565 pg/ml,铁蛋白431μg/L,转铁蛋白1.77 g/L,转铁蛋白受体1.46 mg/L,铁3.14μmol/L,未饱和铁结合力30.1μmol/L,总铁结合力33.24μmol/L,转铁蛋白饱和度9.45%。

心功能+心肌酶谱:B型钠尿肽前体5632 pg/ml,肌红蛋白(E)183.7 ng/ml,肌酸激酶MB亚型(E)3.1 ng/ml,hs-肌钙蛋白(E)103.5 pg/ml。

胸部CT平扫:左肺上叶、右肺下叶小结节。

上下腹部CT平扫:腹透管留置中,未见明显异常。


二、多学科诊疗建议

1

口腔科诊疗建议

齿龈感染及相关手术操作,极易导致血行相关性感染及菌血症,且链球菌相关的菌血症在口腔科感染中也是比较常见类型,该患者初次发病前有齿龈感染诱因,其后数次发病均无明确诱因,不能排除发病相关性,应加强血清、腹透液、导管病原学培养进一步明确感染相关性。

2

感染科诊疗建议

患者6次腹膜炎培养中,3次均为链球菌属,且发病间隔较短,考虑复发可能,且溶血性链球菌有定植特性,不排除细菌局部定植可能,应加强相关培养,明确病原菌种类。治疗上建议延长治疗周期,去除易定植因素(如导管)。

3

营养科诊疗建议

患者反复炎症发作,存在蛋白质-热能营养不良,建议每日供能1300~1500kcal/天,增加肠内营养支持,增加食物中优质蛋白质类食物,监测营养状况。

4

我科科内讨论

患者在连续半年时间内反复发作腹膜炎累计6次,首次发病前3天有过牙龈感染病史,此后各次感染均无明显其他系统感染诱因。每次腹痛发作症状体征相似,培养结果为同一菌属,治疗效果良好,每次平均5天腹透液常规转阴。发病间期间隔较短,大部分在一个月左右均会再次发病。故考虑溶血性链球菌引起的复发性腹膜炎合并导管定植。治疗上考虑,拔除腹透导管,临时血透替代1~2个月后重新置管。


三、诊断

腹膜透析后腹膜炎,慢性肾脏病5期,肾性贫血,高血压病3级很高危,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,陈旧性心肌梗死,甲状腺功能减退。

四、治疗及随访

该患者在本中心予以常规腹膜炎治疗3周,由于此次入院后所有培养标本均为阴性(腹透液、隧道口、鼻咽拭子),故经验性予以腹透液中加入头孢唑林+庆大霉素治疗5天,其后予以万古霉素治疗4次(首剂1.0g留腹6小时,其后0.5g,5天1次,留腹),于2019年4月20日拔除腹透管。拔管期间予以临时血透替代治疗,并常规予以纠正贫血、降血压、稳定斑块、抗凝、扩冠等对症支持治疗。院外密切随访病情,患者随访期间一般情况良好,无腹痛发生。2个月后再次入院,在腹腔镜下行腹透置管术(对侧重新置管)。


患者出院后长期在我科腹透门诊规律随访,每半年行一次常规腹膜功能评估,目前患者一般情况良好,腹膜功能良好,3年余内未再发生腹膜炎。


五、讨论

溶血性链球菌是临床上常见一类腹透相关性腹膜炎的致病菌。该菌抵抗力一般不强,60℃、30min即被杀死,易存活于口腔、血清、腹透液、各种类型组织液中,在干燥尘埃中生存数月。反复的口腔感染及口腔操作极易导致链球菌血行感染,乙型链球菌对青霉素、红霉素、氯霉素、四环素、磺胺均敏感。青霉素是链球菌感染的首选药物,很少有耐药性[1]。
由于链球菌属引起的复发性腹膜炎发病率逐年升高,与口腔链球菌相关的腹膜炎近年来也多有报道,与其相关的复发性腹膜炎逐渐受到重视。由于继发于腹膜炎之后,细菌在导管的定植或者生物膜的形成,易造成腹膜炎反复发生,成为临床上棘手的问题。临床上对于难治性腹膜炎、真菌性腹膜炎和复发性腹膜炎,尤其考虑细菌定植或生物膜包裹情况者,建议早期拔管,以保护腹膜功能[2]。
腹膜透析相关性腹膜炎是导致腹膜透析技术失败的主要原因之一。早判断、早治疗对保护腹膜透析患者的腹膜功能至关重要[3]。本例患者反复发作腹膜炎,从发病诱因上来看不排除为继发于牙龈感染后的血行感染。该患者最后一次腹膜炎发作时,血和透出液培养均阴性,患者在连续半年时间内反复发作腹膜炎累计达6次,每次发病特点相似,且第一次发病前3天有过牙龈感染病史,在我院口腔科就诊后予以口服头孢氨苄一周后好转,其后各次感染均无明显其他系统感染诱因。每次腹痛发作都比较急,腹痛剧烈,腹透液浑浊及超滤减少均较明显。发病间期间隔较短,大部分在一个月左右均会再次发病,其中有三次培养结果为同一菌属。考虑复发性腹膜炎诊断明确,并高度怀疑导管相关的细菌定植或生物膜形成。
该患者的治疗是及时和成功的,但也存在一些瑕疵,虽然拔管后腹腔感染得到迅速有效控制,但是未对拔出的导管进行病原学培养。
通过整个病例的诊治过程,总结如下:降低PD相关的感染风险应是每一个PD中心的重要目标。持续性质量改进 CQI以及分析每一例PD相关感染的病因,对降低PD相关感染非常关键。对于难治性腹膜炎、真菌性腹膜炎、复发性腹膜炎,尤其考虑细菌定植或者生物膜包裹情况者,建议早期拔管,以期保护腹膜功能。

参考文献

[1] de la Espada Piña V, Ganga PLQ, Junquero JMG, et al. Two decades of analysis of peritonitis in peritoneal dialysis in Andalusia: Epidemiological, clinical, microbiological and progression aspects. Nefrologia (Engl Ed). 2021;41(4):417-425.[2] Kotani A, Oda Y, Hirakawa Y, Nakamura M, Hamasaki Y, Nangaku M. Peritoneal Dialysis-Related Peritonitis Caused by Streptococcus oralis. Intern Med. 2021;60(21):3447-3452.[3] Mehrotra R, Devuyst O, Davies SJ, Johnson DW. The Current State of Peritoneal Dialysis. J Am Soc Nephrol. 2016;27(11):3238-3252. 

发表评论

提交评论
  • 推荐文章